第三章

    她不敢置信的望著他，像蒸熟的虾，从头顶红到足尖。他竟然会说这些！

    纵使结婚几年有馀，她还保留著些许少女的娇羞。这样的事，她怎麽能在他面前做出来？

    但是他却转过脸不看她，双臂使力，把她揽在怀里，向著餐厅的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“你放开我！”她叫道，想挣脱他的桎梏。却因为双手被缚而只得被困在他的怀里。

    “你别动。”他还是侧著头没有看她，她只能瞥见他的坚毅的下巴和紧绷的嘴角。他在生气，很生气。她之前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一次，是在大学刚毕业，她四处应聘找工作时。

    由於是师范毕业且成绩优秀，她早就被学校推荐去外地一所有名的初中教书。但是她拒绝了，因为知道他不会离开本地。他对故土充满眷恋，并且，已经有了读完书後在大学留校任教的打算。她不想离他太远。所以她开始在本地四处寻求工作机会。

    师范的英语专业，实际上是高不成低不就的。这一点当她在找工作时才逐渐意识到。她那时每天都不开心，而他也在为最後的答辩做著准备，与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。她开始觉得抑郁，几乎每一秒都在反思自己为了这个男人留在本地是不是正确的。她开始睡不好，吃不好，精神状态也向著消极的方向发展。直到她遇到了曾经的初中同学，一个她暗恋了三年却始终没有告白过的男人。男人带她去了夜店。这是她在之前从未想过的，当然也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沉沦在那种纸醉金迷的地方。

    她就像在吸食毒品，从第一次的战战兢兢到第二次的有些熟悉直至最後的无法解脱，她每晚都沉溺在光怪陆离的另一个世界，白天就在寝室睡觉。

    几天後她在夜店碰到了那个曾经的同学，他拿出白色的粉末请她吸食。

    她此时已经无法满足夜店的生活，需要更刺激的东西来让自己忘记失意的现实……

    但是他来了。拖著疲惫的身体。他已经连续一周没怎麽休息，做完答辩就马不停蹄地跑来寻找她。他阻止了她的堕落，在最後一秒。

    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，气喘訏訏，带著狂怒一拳打在了她同学的脸上。男人们厮打在一起，她却没有上前劝架。

    像是突然地，这段时间的回忆像是幻灯放映一样在她心中滚动了一遍。她看见自己的失意，堕落。这不像她。她怎麽会这样？

    恍恍惚惚，她被男人带回家。这是他在大学期间利用存款付了首付的房子，不大，只有五六十坪，他买来是作为他们在事业起步期居住用的，早已装脩好了。他瞪著鲜红的眼睛望著她，脸上像开了染坊一样青青红红的。她没有看见他本应有的怒气，半晌，却看见他眼角划过的泪水。

    他说对不起。

    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流泪，她慌了。他紧紧抱住她，像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血肉。她也开始痛哭。一瞬间想起这几周的徬徨度日和他的忽视，她一口咬住他脖颈，狠狠的，带著血腥味的啃噬。她不知道那个瞬间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这个男人去死，或者只是把对自己的失望反噬到了他的身上。

    他没有说其他，只有哑著嗓子说，对不起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我不会停止爱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璐璐，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这件事是两人间唯一的一次不愉快。而随著林璐收到了本市重点中学的面试通知，梁凡也以答辩第一名成绩毕业且留校任教，这件事也就悄然过去了。

    这是她第二次看见梁凡如此生气。